桃深

【一八】性空山

从北平回来以后，齐桓就从张府搬回了自己的小香堂，每天算算卦，看看书，喂喂自己养的两只小乌龟，仿佛又回到了没有认识佛爷之前的日子。

张启山没有来找他，就连张副官也没有，小满有事没事嘟囔着平时都要把他们家门槛踩烂了，怎么现在这么久不见人来，是不是吵架了。有时候把齐桓说烦了，扯着脖子骂他几句才老实的闭上嘴巴。

齐桓坐在院子里，望着院子里的桃树发呆，现在时局不稳，自己能给他的寥寥无几，可尹新月不一样，张启山需要她背后新月饭店的实力来守护住长沙城的一方平安。在这战乱年代，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，长沙城需要张启山。所以，他退出的心甘情愿。

二月红曾看着依偎在张启山臂弯里的尹新月，扭头问他可有后悔，他笑道，不过半醉半醒日复日，无风无雨年复年，有何可悔。

大婚当天，整个长沙城锣鼓震天，大红色的轿子绕城一圈从香堂门前经过。

张启山曾抚着齐桓的眉眼说等着过了艰难的岁月，我要十里红妆娶你进府，到时候要绕着长沙城一圈，让全长沙的人都知道你齐铁嘴是我张启山的人。

而现在面前经过的轿子里坐的却是另外一个人。

齐桓站在门口看了一眼，便垂眸浅笑，也罢这不过是自己的大梦一场，本就是仙人独行何谈姻缘。

齐桓冷眼看着张启山亲自送来的暗红色婚帖，想着当日张启山复杂的眼神，欲语还休的神情。要去的，他的婚礼自然是要去的。

齐桓摸了摸柜子里鲜红如血的长衫，犹豫好久最后还是一身妃色长衫赴宴，气氛欢愉，祝福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，推杯换盏，觥筹交错间，张启山和尹新月已经端着酒杯走到九门这一桌，轮到齐桓时已经微醉，他举起酒杯对张启山嫣然一笑，目光流转，像是四月流动的春水在眼角化开一抹红晕。

“佛爷，花枝还招酒一盏 祝你娇妻佳婿配良缘”

张启山看着眼前的笑意盈盈人，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酒杯，最后还是咽下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话。

齐桓笑弯了眉眼看着张启山说今天是佛爷大喜且不可多喝了，不然嫂子一会可是要不高兴了。周围的人哄堂大笑，都顺势打趣着满脸娇羞的尹新月，只有张启山一言不发的看着齐桓。二月红见状起身有意无意的将齐桓掩在身后，举着酒杯代表其他八门说着恭贺的话。

齐桓撑着下巴坐在位置上，此刻眼中一片清明的看着被簇拥上楼的张启山，默默对着他举起酒杯，一两祝你手边多银钱，二两祝你方寸永不乱，自此我便与君长相绝。

第二日天光微亮，雾气皑皑的街上传来叮当作响的清脆铃音，只一人坐在小毛驴上，手上拿着算命幡，晃晃悠悠一路出城去了。

今后你有你的娇妻美眷，我有我的峻岭平川。

杳无音信，我性空山。

无聊啊 想糖吃